《星岛》记者 周昊 深圳报道

智能机器人的战火，已经蔓延到了最为线下的环卫领域。

11月28日，深圳市政府主办的国际人工智能环卫机器人大赛在深圳市龙岗区深圳信息职业技术大学举行。该大赛是全国唯一的“全要素”人工智能环卫机器人竞技平台，共汇聚40余家行业企业，聚焦环卫领域核心痛点与技术创新方向。

在为期两天的赛程中，成立于2015年的酷哇科技（COOWA ）凭借在物理人工智能领域的技术积累与场景落地优势，在115场实战竞技中取胜，包揽全部赛事冠军。

值得注意的是，酷哇科技不仅在专项竞赛的公园广场赛道、辅道赛道、人行道非机动车道赛道中均斩获第一名，更在场景创新赛、应用创新赛中取胜，实现了本届赛事的 “大满贯”。

酷哇科技向《星岛》表示，今年公司重点展示了“环卫机器人智能化分级”领域的核心领先能力——无图化部署、开箱即用。该技术可以使环卫机器人无需预先采集高精度地图，也无需人为制定冗长作业脚本，AI可直接根据现场环境自主生成适配方案，让场景适配效率实现指数级提升。

近年来，深圳市已经将环卫机器人视为“智能机器人”与“智慧城市”两大战略交汇的关键应用，并将其纳入新能源汽车和人工智能产业生态中。

在《深圳市培育发展智能机器人产业集群行动计划（2022—2025年）》中，明确提出将“市政环卫、安防巡检”等领域作为智能机器人的重点应用方向，要求围绕城市治理需求，开展机器人示范应用，“推进环卫清扫机器人等产品的规模化应用”。

同时，《深圳市推进新型信息基础设施建设行动计划（2022—2025年）》也提到，在构建“车路协同”体系时，支持包括环卫清扫车在内的多种功能车辆进行智能化、网联化升级，并开展示范应用。

此外，深圳还划定大量开放测试道路，环卫作业车（自动驾驶清扫车）被明确列为可与乘用车、货运车同等申请进行道路测试、示范应用乃至商业化运营的车型。

在大踏步推进相关新技术落地的背后，是环卫领域存在的日益严重的“招工难”问题。

酷哇科技（深圳）执行总裁王宇在接受《星岛》等媒体采访时表示，深圳各相关部门曾先后20余次到访酷哇科技，考察调研相关技术及产品生产情况。目前环卫领域尤其是一、二线城市招工难问题显著，年轻人现在乃至未来不会进入环卫领域的现状，已基本成为行业共识；2023年全国城乡清扫保洁人员的平均年龄为51.7岁，2024年上升至52.6岁，统计年限拉长一年、平均年龄提高1岁，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该行业已基本没有新进人员。

但随着经济的不断发展，城市的清洁需求日益增长，这种结构性矛盾事实上为环卫机器人打开了市场空间。

深圳市城管和综合执法局也曾表示，目前正积极探索将智能清扫机器人等高科技装备应用于环卫作业，以提升环卫行业的机械化、智能化和精细化水平，以应对人力成本上升和老龄化带来的挑战。

王宇也举例称，“5公里作业路段，传统模式要10人，现在我们配1台机器人+5至6人就行，工人只需用吹风机把垃圾归拢，不用再弯腰清扫，甚至非白天普扫时段，工人也只需负责巡查补位。”

王宇表示，“传统环卫项目的成本是‘631’，即人力占60%、机械占30%、管理占10%；而酷哇科技现有项目为‘431’，即机械化成本从30%提升到40%，人力成本直接降到30%，管理与数据基建仍维持10%，整体成本比传统模式低了20%左右。”

目前，酷哇机器人已经在深圳龙岗区横岗街道、石井街道等地实现常态化部署。机器人能理解红绿灯、警示线等“人造世界”规则，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实现了全天候作业。针对深圳人流密集、路况复杂等特点，酷哇科技开发的“夜间低光作业”和“狭小巷道穿梭”模式，还能够让机器人适应深圳复杂的“城中村”场景，显著提升了垃圾清运的及时率，获得了城管部门的高度认可。

2024年，深圳（国际）无人驾驶清洁环卫发展峰会发布的《低速无人驾驶清扫车行业发展蓝皮书（2024版）》预测，2025年中国无人环卫服务潜在市场规模预计将达到2800亿元，其中仅无人驾驶清扫车就有1050亿元销售存量市场可挖掘。

尤其是近年来AI大模型、无人智能驾驶、具身智能等技术的进步与发展，进一步加快了环卫机器人的产业化落地速度。

但与目前公众熟知的无人驾驶汽车、无人物流配送车等技术不同，无人环卫机器人在实际场景中的落地，并不似想象中简单。

酷哇科技首席技术官廖文龙向《星岛》表示，Robotaxi 或无人物流车是从A点行驶到B点，这类产品大多在结构化道路行驶，环境可以用车道线、交通标识等规则进行描述，沿途的路径其实不重要；但环卫机器人是沿途作业，它必须覆盖路径上所有的关键点（即道路垃圾），并在每个点完成特定的作业动作（即清扫、收集），这不仅仅是移动的问题，还涉及与环境的复杂交互。

廖文龙认为：“从技术角度看，环卫领域是典型的具身智能应用场景，它要求机器人不仅要‘走得顺’，还要能与环境进行物理交互，把地扫干净”。

因此，环卫机器人的专业性要求更高，比如机器控制能力、算法识别与感知能力、规控能力等，而且扫刷必须贴紧路牙才能清扫干净，有间隙就会留垃圾；垃圾扫到底盘后，是用滚扫还是洗扫，风机功率该如何调整等，各种细节均需要精准控制，技术含量远高于其他自动驾驶车辆。

在路径规划自动驾驶方面，廖文龙也举例称：“导盲犬并没有高精地图，但带着盲人却能安全行走。因为导盲犬是在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后果’，而不是在计算‘现在这里有什么几何体’。酷哇科技的方向亦是如此，不纠结道路上具体障碍的几何尺寸，而是像导盲犬一样，基于对未来模糊的预判，直接输出动作，这更符合人类的直觉驾驶——预判但不绝对。”

此外，由于环卫机器人要持续和物理世界交互，得判断“什么是垃圾”以及“要清扫到什么程度”，尤其是路面落叶、纸巾、烟头等垃圾分布毫无规律，且人行道本身就是非标准场景——材质有水泥、铺砖、橡胶之分，宽度也没有统一标准，要完成清扫任务，必须像人类一样具备具身思考能力，这背后仍然需要大量深度学习和强化学习进行支撑。

廖文龙也表示，目前环卫机器人已经跑通了商业闭环，一台无人环卫机器人每天能作业20至30公里，大概相当于10名环卫工人的工作量；目前成本控制也日趋成熟，主要凭借高算力芯片带动大模型，从而实现清扫的全无人化。

针对海外市场布局，王宇也向《星岛》表示，环卫机器人在海外市场发展潜力巨大，“我们会先从东南亚和中东入手，这两个地区相对情况较类似，且人力成本很敏感，目前酷哇科技相关产品已经在新加坡得到应用，且即将在阿联酋的阿布扎比落地。”

“酷哇科技目前选择以自动驾驶环卫机器人作为最核心、最深入的切入点——这既是市场需求明确的领域，也能为通用机器人技术积累关键能力，但长期愿景是能够研发多场景用途的通用AI机器人”，王宇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