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子登科”这四个字,出处清清楚楚,写在《旧唐书》里。“五子登科”在唐朝是考试传奇,传到明清,画风就开始变化了。
唐朝中后期,窦仪这个人,仕途平平,官至尚书右丞,不算耀眼。但他牛在哪?牛在“儿子多且争气”:窦俨、窦倚、窦侃、窦僖、窦僎,五个儿子,全都中了进士。要知道那会儿中进士是个啥概念?不是村口摇号,是全国精英混战,拼文采、拼记忆、拼后台,一拼到底。窦家兄弟五人全中,妥妥的“朝堂顶配”,全国一抬头都认识。
窦仪本来就出身仕宦之家,其父窦诞、祖父窦华也都当过官。所以“五子登科”不是横空出世,而是家族“精英制造流水线”的产品。炫的不止是娃,是门风、是家教、是血脉传承。
到了宋代、明清,这个典故就越来越常被拿来做“梦想范本”。百姓们都知道,家里有一个中举的就能光宗耀祖,五个?那是“祖坟冒青烟”。于是“五子登科”成了吉祥话,被写进春联,挂进祠堂,讲进庙会评书里。
当时的社会背景也助推了这个词的传播。唐宋以后,科举制度已成上升通道正统,寒门出贵子的唯一捷径就是考中。窦家五子的神话,正好迎合了千千万万父母的幻想:只要娃读书,就有出头天。
不过你真以为古人就轻松生五个孩子么?错。唐代人口结构不稳,生娃靠天养,活下来的不多。能熬到读书年纪,再撑过考试“修罗场”的,更是百里挑一。
说白了,这是唐朝版“鸡娃之神话”,人人羡慕,人人焦虑,但真能做到的,凤毛麟角。
“五子登科”在唐朝是考试传奇,传到明清,画风就开始变化了。
随着市井文化繁荣、庙会民俗兴盛,“五子登科”逐渐变得不那么“学霸专属”,开始泛指人生多方面的成功。民间开始“加料”:五子,既可以是五个儿子,也可以是五样好事——金子、车子、房子、妻子、孩子。
这些组合不是胡编,是明清文人借“五子”讽刺权贵“成功指标单一”的调侃式扩写。比如江南一带的庙会上,有说书人把“五子”说成“功名、钱财、后代、婚姻、寿命”五项“人生大成就”。也有人把它解释成“琴、棋、书、画、诗”五艺俱全,是文人的终极修养包。
更有意思的是,有些地方民间画像里,把“五子登科”画成一个老太太手抱五个娃,后面写着“子孙满堂,科第连连”。画风彻底从“仕途荣耀”转为“人丁兴旺”,从“高考状元”变成了“生育锦鲤”。
这些变化背后,其实反映了一个深层逻辑:对家庭来说,成功不止是儿子中举,而是要“多子多福,多方开花”。尤其在封建社会重宗族、重传宗的大背景下,有后代、有产业、有媳妇、有钱、有才艺,全都算“登科”。
所以你就看见,到了清代,“五子登科”已经成了“万能吉祥词”。春联里写它,婚宴上挂它,乃至棺材盖板雕它——是的,民间连寿材上都爱刻这四字,图个“死也风光”的面子。
而且社会越动荡,“五子登科”越流行。因为它不是现实,是愿望;不是成果,是目标。它替千千万万个小老百姓画出一张“我这辈子能有的最好剧本”。
进入现代社会,“五子登科”彻底完成了从“科举传说”到“生活清单”的进化,现代人理解中的“五子”,通常是:金子、车子、房子、妻子、孩子——听起来押韵顺口,实则各个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