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6年9月,天京事变爆发,太平天国骨干力量在内斗中损失惨重,政治、军事局势顿时恶化。此时,陈玉成、李秀成等一批青年将领承担起了匡扶天朝的重任,继续与清王朝做斗争。不过,由于敌我力量悬殊,陈玉成、李秀成这两位顶梁柱分别在1862年4月与1864年7月被俘虏。有意思的是,陈玉成不给清王朝留下半字“供状”,而李秀成却一气呵成,洋洋洒洒写下了五万多字的自述,阐述了太平天国的兴亡史,还不忘歌颂曾国藩兄弟。那么,为何两者有如此大的差别呢?其中之原因,究竟何在?
其一、两者被俘虏的时代背景不同,这很关键。作为天国后期的两大支柱,陈玉成和李秀成被俘虏时,其所处的时代背景差距很大,这是他俩面对敌人时表现差异的重要原因之一。陈玉成是在1862年被俘虏,当时太平天国虽说失去了安庆要地,但在江浙一带却连连获胜,东南之财富尽入囊中,并没有显示出失败的迹象。因此,陈玉成不可能写自述,当然,清朝也不会让他写自述。李秀成被俘虏时,太平天国已经彻底失败了,连天京都落入了清军之手。此时的李秀成,其背后已经没有强大的靠山,对革命之信念也消失殆尽。所以,李秀成为了反思天国之兴衰成败,自然就写下了几万字的自述。后来,硬气十足的遵王赖文光被俘虏时,一样写下自述,只是影响力没李秀成的大而已。
其二、相对于胜保,曾国藩威望更高,人格魅力更大。作为一个强者,他只会向比自己更强大的对手屈服,强大是赢得别人尊重的资本。严格意义上讲,陈玉成并不是在战斗中被胜保俘虏,而是受叛徒苗沛霖设计陷害,栽在自己人手里。更为关键的是,胜保屡次被陈玉成击败,在江北大营攻防战时,胜保差点就被陈玉成活捉了。如此之手下败将,心高气傲的陈玉成,怎会看得起他呢!曾国藩则不一样,虽说独自带兵时屡战屡败,但他在练兵与选将上却非常厉害,是当之无愧的帅才,否则他不可能击败太平军,延续清朝国祚近五十年。此外,曾国藩理学修养高深,人格魅力十足。所以,李秀成可以不服九帅曾国荃,但却不得不敬佩曾国藩。要知道,李秀成在自述中对曾国藩的称谓是“中堂”、“中堂大人”。
其三、陈玉成心高气傲,不可能写自述。除了一脚踢飞刽子手的李开芳,太平天国中最硬气的汉子应该就是陈玉成了。在平时的战斗中,陈玉成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哪里有危险,我就到哪里去”,“最危险的地方,让我去”。事实也是如此,冒着被射成刺猬之危险,孤舟闯镇江,试问谁人敢,陈玉成也。被俘虏时,陈玉成还很硬气,直接大骂胜保是手下败将,是清朝中最不堪重任的将领,还说当世之将领,唯有“二李一鲍”是对手。准备受凌迟时,放下狠话,“天国失去了我,也就失去了一半”,将自己抬得相当高。所以,想让傲气十足的陈玉成写自述,几乎是不可能。对此,胜保自然是知道的,没必要自讨没趣。
其四、李秀成待人坦诚,与人为善,即使是敌人。如果杨秀清不死,继续统筹全局工作,那李秀成一定大有用处,尤其是在招降纳叛与搞策反工作上。原因很简单,李秀成待人坦诚,与人为善,即使是敌人亦是如此。例如,李昭寿在滁州叛变天国,献城给清朝,李秀成不但不责怪他,反而将其家人偷偷送出南京,让他们团聚。攻破江北大营后,扬州知府不愿意归降,按理当杀,不过,李秀成却给他几百俩银子当路费,任其而去。部将陈坤书,杀敌不足,扰民有余,经常劫掠民宅、民资,李秀成也不责怪,反而自己去安抚受伤民众。由此可知,李秀成确实够仁慈,只是有点过头,甚至可以说是毫无原则。所以,曾国藩只要对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申明大义,李秀成是会写下自述的。
总而言之,陈玉成不给清朝留下半句自述,而李秀成却只用几天时间便在狱中写下了五万多字的《自述书》,其中既有时代背景之差异,对手威望与人格魅力之悬殊,更主要的还是两者性格之不同。